主题: 一个人的旅行——嘠洒行徐燕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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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14/10/10 15:01:02
  • 来自:云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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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爱一个人的旅游,这样的感受来自于大学时候的毕业实习,我们毕业实习的时候,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,一伙象牙塔里呆了近四年、年轻得脸上飘满红霞的男生、女生,在班长的带领下,到楚雄州的双柏县去搞民族文化的收集,为毕业时候写论文做准备。双柏县是高寒山区,春节过后的日子透着寒冷,我们白天去彝族寨子里去调查,做饭则回村公所,因而每天做饭和洗碗都是大家头痛的事情,而那个时候的男生又不会体惜女生,这样,做饭的时候就只有实行分工负责制。两个星期的调查结束以后,我们该回去了,当时,带领我们实习的老师是新平县的,于是,我们找了两辆手扶拖拉机,请师父把我们从双柏县的法脿,一路下坡后拉到了新平县的水塘村。

在双柏县,因为很冷,我们穿的衣服都很厚,尤其是男生,大多都还披着厚厚的军用大衣,等拖拉机到了水塘,看见水塘镇上窄窄的街上,绚丽阳光下的芒果树上挂满了芒果,大街上行走着的女孩子们,习惯性的都戴着一顶帽檐上翘而很漂亮的草帽,草帽下面是化了妆的脸,脖子都露着,脖子下面是紧身小衣服,小衣服与紧身的小裙子中间缠着绣了花的腰带,紧身的小裙子只到膝盖,女孩子的脚上一律都穿着一双夹着拇指的小拖鞋,走起路来,一摇一摆的煞是好看。看到这些脸上化了妆的姑娘,我的心都醉了,要知道,那个时候,在昆明的大城市里都还很少有女人会化妆,想不到在这个小镇,看到的姑娘们都花了或淡或浓的妆,这里的女人让我欣喜而感动,一问,才知道,这些迷倒人的姑娘们是傣族,这里的傣族和我们班里来自于西双版纳和德宏的傣族不一样,那些傣族是水傣、旱傣,而这里的傣族叫花腰傣。花腰傣,顾名思义,就是在腰上有一条自己用手绣出来的、很精美的带子围着腰的民族。当时,水塘花腰姑娘给人的感觉是,她们的脸蛋很白,化了妆很漂亮,但是,那双脚却因为常年穿拖鞋,脚趾头不仅比一般人的大,而且粗糙得多。很多年以后,只要想起水塘边的花腰姑娘,她们化了妆的脸蛋的美和粗糙的脚趾头就成了一种印象。

到了水塘,中午吃饭的时候,因为资金不好支配,就只有自己解决。在旅馆换了轻装的我,信步来到一家门口有一棵很大的芒果树的小吃店,点了一盘水牛肉(当时很便宜,一块钱一大碗)、一碗青菜,从未喝过啤酒的我要了一瓶啤酒。就这样,一个人自斟自酌喝了起来。那是我第一次体验到一个人独处的快乐,就在我吃得、喝得尽兴时,小店门口来了我们班的6个男生,他们也来这里吃饭,当他们进了小店,看到我一个人在喝啤酒时,惊异的表情夸张地写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。那个年头,除了三毛的书里会写这样的感觉以外,还没有人见过这样的特立独行。

从那次以后,我就喜欢一个人出行,尤其是年轻时候,可随着年龄的增长,后来又有很多年都没有感受过了,今年的国庆节,放假的第一天饱饱地睡了一个懒觉起来后却不知道该做什么,于是便想起了早已远离的大学时光,想起了美丽的水塘和花腰姑娘,再于是,便决定一个人开车前往新平的嘠洒,去看看水塘和那里的花腰姑娘。

嘠洒变了很多,还有酒吧一条街。酒吧一条街的附近,停的车都是云A的,难怪酒吧一条街上喝酒的人讲的都是昆明话。如果不是偶尔看到身着民族服装的小仆少,还以为是在昆明的大街上,国庆长假,嘠洒变成了地道的昆明小街。

说是昆明小街,只是因为这里讲话的人都是昆明人,其实,在嘠洒,野菜也是一道风味,信步走进菜市场,你都可以看见很多你没有见过的菜。记得在菜市场里,我看见一位老人在卖一种菜,很嫩、很新鲜,突然看到篮子里有一叶菜是四个叶子,喜得我大叫起来,我以为那是幸运草。幸运草只有三个叶子,若是见到四个叶子的,那你将会成为最幸运的人,想不到,我才拿起一叶,便看见所有的篮子里面的菜都是四个叶子的。原来,这不是幸运草,是四叶草,四叶草里能找到三叶草,那才叫幸运呢,可惜没有,白高兴一场。

我们去的村子叫曼雅新寨,这里的傣族人都热情好客,自己做了好吃的菜就一定要请朋友来一道吃,这样才显出一个人的随和与友善,随和的人朋友多,一个电话,便会有朋友不远几十里的来相聚,朋友来了,免不了要喝酒,这里的傣族人虽然爱喝酒,但是不会酗酒,喝酒以喝够、喝得尽兴为最好,因而,你很少会见到因为酗酒而导致的打闹等不文明的行为。

喝够、吃够了,便去看风景。他们告诉我,最美的风景叫南恩瀑布,我不知道南恩瀑布是什么样子,我从石林来,石林就有瀑布。到了南恩瀑布前才知道,石林的瀑布与南恩瀑布直径都很高,也很壮观,不同的是南恩瀑布的水是清而洁白的,而石林大叠水的瀑布在雨季是红色的,如一头愤怒的狮子。看瀑布的人很多,这里便成了有名的景点,从南恩瀑布再往前走7公里,便到了哀牢山上的“土司山寨”。嘠洒是热带地区,但是,“土司山寨”所在的地方已经是高寒山区,虽然有太阳,但是却没有温暖的感觉。

土司山寨的主人叫李润之,汉族,祖籍甘肃省陇西县,1886年生于新平县嘠洒东关岭,1951年被镇压于新平大操场,在世65年。李润之的家庭背景和他的一生都充满着传奇般的色彩,在乱世,他是枭雄,可是,人有的时候,往往会因为瞬间的错觉或是错误的思想而走入另外一条道路,尤其是在历史变革的关键时期,一步错步步错,错得满盘皆输,错误导致的是整个家族的灭亡,李润之曾经是哀牢山的名人,他为当地经济和教育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,如今,豪宅、学校以及曾经的一切都还依旧在,可他的子孙们呢?早已消失在了社会历史的变革中,这就是历史转折中的悲哀。这次嘠洒之行,真正感动我、震撼我的就是土司山寨存留的一切和李润之的一生以及他的家族。

李润之的故事震撼了很多很多人,看着李润之建在山顶的宅院和他办于1948年的学校,那种世事的沧桑和物是人非的感觉会让人迷茫,想想,如果当年,他紧跟着卢汉走的话,云南的和平解放就有他的一份功劳,可是,膨胀的私欲毁了他和他的家族。

李润之的豪宅以及他曾经的一切都保护得很好,我想,这得感谢豪宅远孤独地处在崇山峻岭之间,远离了县城,也远离了是非,如果在闹市的话,这样的豪宅和里面的收藏以及所有的一切或许早就消散在1966年史无前例的“破四旧”中。

前来看“土司山寨”的人和车子都很多,多得人挤人、车挤车,从“土司山寨”出来,我们原本是要去山顶吃本地极有特色的羊肉汤锅,可惜出来的时候,我们无法把车子倒出去,等了半天,终于把车子倒出来了,又被阻车阻在了半路上。这条路上车多而路窄、又抖。我估计,那一天,上山的车子最少也有一千多张,才会导致塞车塞了那么长时间都无法动荡。

因为塞车,在车子无法动的情况下,我对这里的旅游便有了一些想法,这里的景点因为就在一条路上,这样,炒作起来的话,也很方便,主要是以当地旅游部门来全面操控,以“一盘棋”的方式来运作,每一个来的客人,必须到旅游局来统一买票,之后,客人的车子不准上山,由旅游车带着游客一个景点一个景点的去玩。在整个一天的行程中,在“土司山寨”吃中餐,到汤锅宴吃晚餐,之后回驻地。这样不仅解决了车辆拥堵的问题,同时也为当地的旅游部门创造了经济利益,把旅游做大做强,做出新平有文化底蕴的旅游特色。在宣传“土司山寨”的时候,门票就应该包含一本关于“土司山寨”的简介。这是文化与旅游相搭接的最融洽的旅游,只有这样的旅游才具有魅力与活力,文化是旅游的根,是灵魂。

看了“土司山寨”之后,我还去了水塘和大麻卡村,水塘变了,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影子,古旧的房子没有了,穿着花腰傣服装的仆少也见不到了,这里和城里的区别也越来越小。想着曾经在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地方,今日已经面目全非时,心里同样有一种惋惜,这是社会进步的脚步,可是在进步中却遗失了太多太多的存在。

花腰姑娘的服饰很美,最美的还有头饰,这样的头饰和服饰,只有在新娘的头上和身上才可以见到了,所以新娘子结婚的时候,夫家都要准备一套,这样的服饰为纯银而手工做出来的,因而很珍贵,一套衣服做下来,一般的也要8000块钱,当老人把新娘子的头饰拿在我的头上比试时,我为自己青春岁月的流逝而惋惜。

在嘠洒在了四天,回来的那天清晨,朝阳很好,我开车到半坡上的时候,准备停下来和嘠洒说声再见,下车以后却让我看到了心痛的一幕。嘎洒镇很安静,洁净的空气里却有好几股似白却透着黑色的烟囱在“咕咕”冒着烟。烟囱在50年以前是工业,是文明与进步的标志和象征,可社会发展到今天,有烟囱的地方预示着的却是生态的破坏、空气的污染以及落后。看着似清却浓的烟,我有一种伤感。

秋后暖暖的阳光下,看着眼前以为会很熟悉,其实已经陌生的一切,心里进入恍惚中,真想闭上眼睛,好好想想,为这次有遗憾也有太多惊喜的一个人的旅行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。

 

 

20141010

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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