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驴子。想起它驴蹄翻飞,奋力向前向前。一头驴子始终走不出眼前的黑暗,仅仅是因为它戴着黑色的眼罩。而它跋山涉水的天地,也不过是围着一个圆圆的石磨反复转圈。
小时候见过驴子拉磨。那时候驴子金贵,谁家要是有头驴子,好比现在家里有一辆宝马奔驰。一般人不会轻易借用,因为确实不好开口。而这种叫驴的帅哥说也奇怪,不戴眼罩它就一步不走。老家有句谚语叫“邪驴不走桥”。据说倔强的驴子害怕过桥,打它骂它拉它都不行,驴脾气上来任谁也没办法。于是人们发明了眼罩。戴上“洋墨镜”的驴子自感洋气十足,也就“恢儿恢儿”地勇往直前了。
一头驴子在人类编织的黑暗中默默前行,没有方向,也缺少目标。这样的“画圈运动”只能是欺骗和奴役,是人类别有用心的圈套。据说领导也喜欢在各种会议文件上画圈,大概他们是驴子转世,或者是驴子的徒子徒孙。他们画的大约是金戒指或者方向盘,与古代驴子依然有本质不同。但他们做起事情来也和驴子差不多,目光短浅,只能看见头顶上的一片黑布。不信大家看看城市里那些反复挖掘的道路和各色垃圾建筑就会明白。余不赘言。
据杨镇瑜先生亲自观察:当磨面工作接近尾声,驴子的脚步会变得欢快无比。因为听声音就可以判断,一会儿就可以见到阳光了,可以在磨坊外打两个响鼻,或者去草地上啃两口青草。事实上,驴子也向往自由、草地和阳光。只是驴哥驴姐们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。更重要的是,驴子至今没有学会反思,所以往往会落得“卸磨杀驴”的悲惨下场。
当我无限深情地怀念一头在黑暗中行走的驴子的时候,我看见冬日的太阳在对面楼顶上镀下一道明亮的金光。奶奶的!谁要是不听话就赏他一副“洋墨镜”,让他去当领导,一天到晚画句号。